【蔺苏】平生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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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振纲百草梗之当归#
我在岳山脚下有座小院，我亲手建的。里头用的家具桌凳，是我跟人学着做了很久才成的。藏的书也都是我手抄的，虽不珍贵，可我极是珍惜。这处宅子隐秘，琅琊阁里没人知道，连飞流也不曾去过，只有梅长苏在此修养过一段日子。
这里山不灵，水不秀，偌大一座山，唯一值钱些的药就是当归。着实不是个好地方，不过人倒都是些良善的。每回我为他们治病，即使拿不出钱来，也总会送我些自家种的蔬菜，偶尔还有些鸡蛋肉食。这里人生活艰苦，对他们来说，已是很贵重的谢礼了。
我喜欢这，这里没人喊我少阁主，也没人问我，还能活多久。我过的很是舒心。
从琅琊阁去金陵的时候，我特特绕了路。一把火，把这宅院烧得干干净净，只留下一片焦土。
村里有个跟我熟悉的小丫头，小名二丫。她父母去得早，就留她与她弟弟寄人篱下。那家人有些小气，不过对他们还算不错。我救过她弟弟一次，她就把我当做恩人，对我一直很客气。
她跟我关系不错，我烧院子时候，她是看着的。
她问：
“蔺晨哥哥，你是不是不回来了？”
“蔺晨哥哥，你和二丫说你在这很开心的，你为什么烧了这宅子，为什么要走？”
“蔺晨哥哥，你忙完你的大事，你再回来好不好？”
火烧了一夜，她也陪我站了一夜。直到我要走的时候，她才递给我一盒上好的当归。
当归：味甘，性温，无毒。气血昏乱者，服之即定。能使气血各有所归，名因此出也。
这也算长苏常用的药了，我没拒绝，一直随身带着。
北境之战，打得很苦。大梁准备不足，各种药材都是缺的。琅琊阁立场中立，不能光明正大参与战争，药材只能偷偷运来一些。我那盒当归最后还是没保住，全用在了将士们身上。
梅岭冰寒，习武之人也都难以适应。只能靠着烧刀子在这冰天雪地里暖身。这酒便宜，可烈得很，一口下去，从喉咙到胃都犹如火烧一般，热辣辣的。坐在火堆旁，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，偶尔喝一口烧刀子，我心里算计着。
还有三天。
长苏最终还是永远睡在了这片土死过一次的土地上。他留了话，说不想回金陵去了。我觉得很好，他在梅岭重生，金陵已经不算他的故乡了吧？
梅长苏出殡的日子，梅岭难得没有落雪。我亲手给他换了衣服，柴火是我前几日就砍好晾过的。当年赤焰覆灭之处已看不出任何一丝那场大战的痕迹，只有附近的梅花开得格外好。
飞流黎刚甄平大大小小的将士站的密密麻麻。火依然是我点的，洒过油，烧的很快，梅长苏的身影一会就湮没在那大火里了。
低低哀哀的哭声不绝于耳，恍惚间让我想起了二丫。那天，我烧了宅子的时候，她似乎也哭了，也是这般呜呜咽咽的。我当时怎么回答她来着？
“蔺晨哥哥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啊。”
“蔺晨哥哥在这很开心，可是有个人在等我。如果不烧了退路，蔺晨哥哥也勇气义无反顾地陪他走啊。”
“二丫，如果蔺晨哥哥可以带他回来，一定带他回来，重建这宅院。”
可惜，梅长苏不会跟我回去了，他终究还是林殊，还是要归于梅岭。
我已烧了退路，又烧了念想，那么现在，何方才是我的归处呢？
苦涩地微笑，摸了摸眼角，干燥一片。
当归当归，何处为家？当归当归，何处可归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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